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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个人的裂痕,最后都会变成故事的花纹

2017-08-22 糖总总 学习学习再学习 学习学习再学习


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,成长的过程中不断形成一些主观的概念,希望在一生中找到自己的同类。然而这个世界自有他的真相,主观和客观必然是要碰撞的,每个人主观的概念又非常不一样,同时世界又在不断变化,结果就是内外不断碰撞出裂痕,“怎么和我想要的完全不一样”,就迷茫了。


上周三晚上和笑来老师说到做产品的刚需,他还说,“你们啊,要千方百计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”。


每一次了解都是一次碰撞到破裂的过程,每一次裂痕,随之而来就是一次迷茫和重启。


说的好像很轻松,其实出现裂痕的时候,真的不好过。我这会坐在建外soho某幢的19层,看着外面的城市灯光,边敲键盘边想起几次于我而言比较大的裂痕,都是狠狠大哭过一场的(泪腺确实过于发达,微笑脸)。


“于我而言”,因为那些让我难过的事,其实对于别人来说都非常微不足道,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也完全不重要,虽然它们是我重启的一些关键时刻。


简单说我的三段故事。

1

复旦改变了我很多。


我是那种典型的特别认真的好学生,喜欢学新的东西也喜欢问问题,就是那种每堂课坐在第一排问很多那种。爱好也多,就这么养成了啥啥都必须做好的习惯。


接收到太多正反馈的问题就是,特别受不了失败,这可能是传统意义上好学生的通病。小学三年级,我就会因为要给班级写评比的宣传手册写到夜里三点,也只是因为班主任给了我这个任务,我想给我们班评上标兵而已。


从想去复旦开始,这个正反馈就被打破了。我曾经写过,大三时候以为自己考不上复旦新闻学院的研究生,考前有一阵情绪崩溃到跟我妈偷偷约好不去考了,每天自己躺着哭坐着哭,知道眼泪不值钱,可还是忍不住哭。


我至今仍感激,身边关心我的人,就像约好了一样集体把我骂上了考场。一念一世界,一个好学生对于保持“好”的纠结,肤浅到差点连自己的正常水平都不肯发挥了。


而当你跨过那道坎,真正面对战场的时候,往往是出奇冷静的,因为你的大脑都用来理性思考,而不是批量生产着急的情绪了。


可这还不是复旦给我最多启发的地方。


在复旦,我仍然很努力向上,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会不讨人喜欢。


听起来是不是很自恋?可我从小就有一种要让身边人都开心的责任感,饭桌上要是没人说话我一定会尬聊到气氛起来。


读研的第一年我是班长,可因为一件小事没有处理好,我在学期末被票选下台了。


事情其实特别简单,是关于一次去香港浸会大学交流的机会,大家以为我作为班长知道了信息以后没有传达,自己把机会给了自己。


被罢免前我哭着和班主任聊这件事,我解释这个机会真的并不是学院通知我了我没说,班主任需要我传达的我都有传达,可香港的交流是我自己在学院官网上看见了就报名并且申请通过的,并不觉得是我的责任。


班主任回的那句话我记忆犹新:


你在这个位置,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,你就是要比别人多想一层。你少想了,做了容易让同学们误会的事,你就要承担后果。不要怪别人不再相信你。


宣布重新选举结果的时候,我浑身发烫,很想哭,但是因为在大家面前,只好一直撑着。为此我后来付出了很大努力去证明自己,再到后来,也觉得不必要再证明什么了,大家也都长大了。


但我永远都忘不了那种浑身发烫的感觉,和班主任的那句话。这次经历彻底改变了我做事的时候,看待自己和周围人关系的方式:


你的每一次选择,每一个细小的行为,都有可能改变你在别人眼中的信任值,特别是对管理岗的人,就像是坐在树上的猴子,红屁股是更容易被看到,更应该被指摘的。


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是纸片。一旦破损,就不会再回到原来的样子。天晓得这个纸片有多么容易被自己撕破。

2

去了央视以后也迷茫过好一阵,第一年特别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。我写过,在台总编室的经历,对我现在分析媒体市场、做内容战略以及工作品格塑造的巨大作用,但当时实在无法理解。


觉得不习惯,可能跟念新闻系做节目的经历有关。


在正式工作之前的信息量已经超级大了,已经通过报纸、杂志、广播、电视、互联网化的媒体见识到很多行业和牛人,早就膨胀的不行。


一下子进入一个以管理和服务为核心的部门,沉下心去分析思考而且短期看不到成果的总编室,有点像让芮成钢一样的记者突然去做一些永远在成就别人的事,很憋的感觉。


其实也不是仅仅有那种喜欢出镜的肤浅心态。


媒体从小给我看来就有撬动世界的力量,就连大学时候广播台每一次直播终于要on air我都能兴奋很久。可如果很多事情你眼看着、设计着,却无法在我的手上发生,就容易特别苦闷。


我习惯了一种信息量很大的状态,高质量的输入是我的认知里可以带来高成长率的基础。总编室的信息量其实也大,但肤浅的我最初并不觉得。或者说,那种信息量在你有机会去自由运用的时候,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价值。


回头看,我其实接触到的全中国最聪明的一帮媒体尖子生,而且都是台长总监制片人级别的扎堆跟你开会。今天他们给内容行业带来的变化,也有目共睹。


逐渐的,我听着台领导指点江山,看内容怎么符合国内宣传要求,怎么利用优势与地方卫视做收视率竞争,从大的市场战略到小的节目标题用什么好,为什么某个时间节点适合做什么样的内容,国内市场为什么不适合国外的某类型内容等等。


这是一套新的话语体系,不直接创造内容,却为几百亿几千亿的产值设计结构性产生的可能性。


听的很爽,听到慢慢静下心来学习了。


那个时候,我又把身边可以聊的前辈和朋友给麻烦遍了,要么哭,要么听说了新的方向就使劲问。也找了身边所有可以参加的行业会议、科技媒体社群去尬聊,试图找到自己在行业版图中的坐标。


就是这种一直很不舒服的状态,让我在同期不得不更放大了几倍的信息量,才战战兢兢选择到了下一步的创业方向。


但其实,央视给的不仅仅是做内容的启发,而是总编室给我的关于做管理和服务的启发。只有设计好一个赋能的内容生产和合作机制,给所有合作伙伴真正赋能去成长,才是合作关系展开的前提,才是创造长远结构价值的基础。


所谓成就别人才能成就自己,从平台的角度来理解,就是这个意思。


平台角度的人最应该做的是设计机制,不做才是做,把自己的手绑起来 —— 教会别人怎么做,价值都给对方。


但,这真的很难。


很有意思,当年我自己去各种社群和论坛乱晃,不小心尬聊聊到一起的小伙伴们,后来成为了微信上多年的网友,如今也都在大步迈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。


如今,就像我写过的那样,这段经历于是千金难买的,在内容创业最孤单无助的时候,“央视”也成为了一个找到同类的暗号。

3

最后一个故事,是我工作以后哭的最厉害的一次。


其实事情也不大 —— 我的员工跟我提了离职。


我离开央视以后第二个创业项目做校园网红,遇到了一个来自生于广东长于湖南的剪辑小哥,那种不愿意跟你多说一句话,听你说话经常眉头自带黑线,很好吃同时做事很靠谱的90后。


我俩平时也没多说过啥,他平时也懒得多理我,两个人就是一起做短视频。很多时候我给一个大概的方向,他虽然经常回复的都是点点点,但聊好几个剧本后,就能用很少的预算,拍出我在之前高额预算的IP项目里拍不出的幽默感。


虽然做的是很不起眼的短片,但他的功底是之前没日没夜剪辑网大练出来的,节奏感很好。


我说,你这种屌丝的幽默感真的是天生的啊剪辑哥,要我真拍不出来。他回是啊,宅男泡各种贴吧泡出来的。


很开心,一个小小的项目后来拿到了广告,也逐渐有了上千万的播放量,是我的内容创业终于有市场反馈的萌芽。


我想着有剪辑哥在真好,正兴冲冲跟他策划下一季要怎么做,他跟我说:


糖糖我要去拍电影了。


他一直有拍电影的想法,和每一个对内容有想法的小孩子一样。即使是在那个电影剧组里,他根本不了解会发生什么。但他一听到有机会就毫不犹豫要去了。他后来跟我说,还是年轻好,可以不计成本地去拼几年。


我能说什么呢?我说不出来的懵。我不知道每一个带过团队的人,第一次听到自己喜欢的员工要走是什么感觉,反正我是真的觉得很蛋疼。


突然想,我跟台领导提离职的报应,竟然这么早就来了。


说是蛋疼,但真不只是着急自己的活没人干了 —— 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,我经历的挫折不多,好像第一次体会到这么深的无力感。


是什么感觉呢,感觉分手都没这么难过,因为分手你还可以犯作,比如指着前男友鼻子大骂一句, “有种你走了再也别回来啊”。剪辑哥要走,我人生头一回想犯作但是没有任何理由。


我还记得站在望京某条路上的711门口,刚买完气泡水喝了一口想到剪辑哥,就开始嗷嗷大哭,好像哭的那么大声就有办法一样。


剪辑哥还算冷静,这次他眉头没有给我黑线,说其实没啥,我们还会碰到的。


他说的是对的。


创业两年多,经历过太多分分合合,没再那么容易哭,也冷静了很多,也更多能理解每个人在特殊情况下的选择。然后你会发现,值得认识一辈子的人,就算短期内不在一条轨道上,但他们从来不曾远离。


你们之间的轨迹曾经认真交集过,那就是那一辈子的事情,其实想甩也甩不掉的。不适合一辈子的人,早点相互撤离,对大家都好。


前段时间我在北京办了一场线下活动,缺现场纪录的影像,剪辑哥当时正在无锡的片场拍赵丽颖(厉害了),连夜坐火车来给我们拍了一天,又连夜坐火车回去了,路上还在给我们剪片子。


我说剪辑哥你怎么这么好啊。他回了一行点点点。


三个故事讲完,要说重启,其实就是自己观念上的更新。说来简单,其实也难,大概总结出来这么几点:


其一,这个世界关于“好”的定义非常多元,害怕失败是因为见的太少了,太狭隘。保持开放,保持对于自己主观概念的质疑,尽所能去了解真实的世界,对自己做理性决策才有帮助。


对于这点,文科生真的需要多跟理科生学习,理科生最忌价值观先行,比做内容的人更冷静客观,也更懂得用逻辑与规律与拼一件事成功的概率,而不是去拼命运。


其二,要让自己尽可能多看世界,多了解一手信息,去知道,去发现。这就是学媒体带给一个人最好的礼物 —— 学会最快时间找到一个领域最优质的信息和人,给自己设计最好的精神资源,才构成这个时代最基本的选择权。最终,也都得自己选。


很多时候不是我们做的不好,是我们根本都不知道。


其三,即使自己觉得自己再重要,也要反复提醒自己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。这就意味着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,一定要换位思考才能更好的和别人协作。马未堵在《圆桌派》里和窦文涛聊的好,成熟就在于一个人能容别人的程度,在于你能受得了多大委屈。


就像很多时候你可能觉得你领导或者你的爸妈好傻,这也不知道、那也没你懂,但其实他们只是懒得跟你解释,因为说了你确实还get不到。


做一个适当“界面友好”的人,包容才让更多人能跟你合作,成就别人才能成就自己。懂得给别人犯错的机会,也不要给傻X欺负你的机会。究竟谁值得让你陪伴着犯错,谁是傻X,也都要自己去具体情况具体判断。


其四,给自己建立一个情绪崩溃的隔离机制,可能是你的几个常聊好朋友,可能是你的某种爱好,可能是你的猫,他们能让你保持一种离生命和活力很近的意识,不至于在迷茫来临的时候,让你觉得孤立无援。


如果这个机制还没有,那就自己去设计,去编织一个自己的精神网络,是一个相对可以不受干扰的世界。如果你发现有人可以进入你的世界,进入你的话语体系,甚至可以和你一起创造一个更大的世界,很有可能,你们是可以走一辈子的人。


而你现在,又能进入多少人的世界?


最后,认真思考信任这件事,为了有效积累信任货币,多较真都不为过。


这件事情要的不仅仅是态度,你反而可能需要把智商情商都用上,考虑周全了才有不犯错的可能。


能量是守恒的,感觉无比迷茫和瓶颈的时候,要想其实因为我们积累了很多信任,未来其实也是比较清晰的。毕竟能够把事情做成,信任才是你的手上最值钱的东西 —— 


你的爱好、能力和专业素养,多大程度能够发挥出来,往往取决于给你信任的那个人,以及给你信任愿意和你一起干的一帮人。


再回来看自己曾经的裂痕,也就明白,真的只是故事的花纹而已,每个人决定自己故事的走向—— 


我的故事大概就说这么多,你的故事未来如何,由你自己决定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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